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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火器之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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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火器之王

費青天有些後悔這幾年為什麽不放些精力在門中事務之上,以至自己身處首席長老之位,但卻沒有在幫中建立起威信,而此時一時倉促,卻弄得岳陽門內部矛盾激化成這個樣子,使眾人貌合神離,他翻來覆去,卻始終無法安枕。

“滋!”費青天捕捉到了一陣很輕的聲音,心中一動,那聲音有些似貓的腳步,但岳陽門內並無貓,刁夢珠不知為什麽,特別討厭貓,所以沒有養過貓。

想到刁夢珠,費青天立刻穿衣起身。

“滋!”又是一聲輕響。

夜很黑,岳陽門內並沒有點亮任何燈火,費青天並不需要借助任何燈光,輕輕地拉開窗子,貍貓一般躥了出去,他已經很多年未曾出過手了,昨晚他又找出了那廢棄了多年的青鋒劍,幸好還未曾生銹。

兩條朦朧的黑影像夜空中的幽靈,向刁夢珠房間飄去。

刁夢珠的住房並不遠,與費青天的房間只不過幾十丈距離,而對方似乎對岳陽門的住宿情況了若指掌一般,毫不停留地往刁夢珠的住房掠去。

費青天心下駭然,對方的輕功不僅超出他的估計,而且對岳陽門的任何布置都似十分熟悉,居然成功地避開所設的幾處機關。

費青天心中最驚的還不是在此,而是那安排的兩個崗哨居然毫無動靜,就像已死去多時一般對這兩個黑影毫無察覺。

要知道刁夢珠乃刁龍之女,刁龍死後,在爭掌門這個位置至少會取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在道義上,刁夢珠做掌門之位還是很大,同時也能使眾弟子心神歸位,所以對於刁夢珠的保護是經過很精密安排的,本來費青天是不願住在總壇之中,而此時卻不能不為刁夢珠的安危考慮,移住岳陽門中,那些機關由他親自設計,知道的惟有幫中數十人而已,可這些人卻能如此順利過關,又能讓立於暗處的崗哨不作出任何反應,豈不讓他心下駭然?

費青天收斂身形滑動時的風聲,他一定要把這兩人抓到,不過卻不想喊幫中弟子,否則這兩人定會受驚逸去,肯定會成為幫中隱患。

黑影的身形在刁夢珠的窗前停下了,似乎並未曾發現費青天那鬼魅般的身影接近。

突然傳來一陣夜貓子的叫聲,黑影立刻一驚,費青天也是一震。

“嘩!轟!轟!”刁夢珠的窗子被擊成粉碎,在此先後不到半秒之間,刁夢珠的房內發出一陣驚心動魂的爆炸。

費青天的眼都已紅得冒火,“呀”地一聲狂吼,向黑影淩空射去,手中的劍在屋內火舌的映照下,泛出慘淡的青芒。

這是費青天這幾年來的惟一的一次動真火,任誰也想不到這些神秘人如此兇狠,連一個姑娘也不放過,居然動用這“江南火器之王”轟天雷,想到那美麗的刁夢珠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樣子,他的心就在滴血。

黑影根本就不理會費青天的劍,在擊碎窗子,房內爆炸的同時,二人便騰身而起,向瓦脊掠去。

就在費青天快截住對方時,他聽到了一陣很細碎的破空聲,像是春蠶吞食桑葉時的聲響,很快,費青天在火舌的映照下,看到了一絲幽光,是細針,而且帶著烏黑顏色的細針。

費青天仰首一陣悲嘯,驚動了岳陽門院內每一個角落,他不得不收回罩在那神秘人身上的氣勢,在身前挽起一團漩渦式的氣勁暗流。

“叮叮!”一陣細碎的金鐵交鳴之聲,費青天見到那本來由他安排了兩名暗哨的樹上兩道身影沖天而去。

這時西廂房、南廂房中的兩扇窗子立刻爆成粉碎,兩條粗壯的身影如蛟龍升天一般飛射而出,是刁漠然與仇恨。

費青天知道是他們二人,可依然感到一陣疲憊與悲憤。

費青天沒有再追,只是疾速地掠入刁夢珠的房中。

火舌已經將那羅帳化為灰燼,秀榻已變成片片碎木橫躺了一地,火焰正在蔓延,地上有一個大坑,並沒有像費青天想象的那種碎肉滿地,血淌滿屋的情況,但卻有血。

有血,只有一攤血跡,血跡旁邊正是刁夢珠橫躺著。

她臉色蒼白,身上幾處正在不斷地流著血,身上的睡衣已被燒成焦黑,那粉白的肌膚顯出一塊塊炙傷的黑印,血跡是來自腿上,似乎是被碎木片橫飛時射上了,腰際也一樣。

費青天的老淚禁不住一下子流了出來,慘呼一聲撲了過去,一把抱起那渾身是傷的刁夢珠,悲叫道:“珠兒,你不能死呀,你不能死呀!”也根本就不知道血已經使自己的衣服全都染紅了。

“啊!小姐!小姐!”丫頭這時趕了過來,也是一陣悲呼,竟伏在地上痛哭起來。

“老大,快看看還有沒有救,先給她止血。”吳岸然一下子沖了進來,見狀急切地道。

費青天楞了一楞,立刻吸了一口氣,從傷痛中把心神收回,立刻放下手中的青鋒劍,手指一陣疾點,封住傷口周圍的數大要穴,才伸手一探刁夢珠的鼻息,馬上喜道:“還有救,還有救,老二,快去把雲大夫找來。”

吳岸然伸手一把捏起刁夢珠的左手,輕輕地一把脈,凝重地對費青天道:“老大,珠兒的脈象虛弱之極,必須立刻以功力鎮壓住傷勢,我先去了,你為珠兒護住心脈。”

“好,快點!”費青天低低地應了一聲。

吳岸然一扭頭,望了望惶急而來的眾岳陽門弟子,沈聲道:“立刻救火,為小姐護法。”

“是!”眾人齊聲應道,立刻各行其職。

△△△ △△△ △△△

潘古閣毫不手軟,在這種情況下,對敵人仁慈便是想死。

兩名大漢的兩根長棍一擺,掃開從旁攻擊過來的槍手,然後便迎上了潘古閣的槍。

潘古閣的槍使一切都變得那麽虛幻,不真實,兩根長棍穿入了潘古閣所刺成的槍影之中,但卻根本未曾遇到任何有阻礙性的物體,只有一道道打著旋兒的氣體使棍勢依次減速,槍影、棍影已經完全混在一起,但又顯得分明,槍影依然是槍影,棍影依然是棍影,沒有絲毫混淆,沒有發出任何交擊的聲音,正因為如此,兩名大漢的臉色完全變了。

想不到潘古閣年紀輕輕,槍法居然能達到如此神化的地步,如此下去,兩名棍手會同時死去,當然潘古閣也會在他們死去的那一剎那陪葬,但他們卻舍不得,自己的命始終值錢些。

兩人已感覺到槍尖的殺氣傳入了自己的神經,因為槍比棍要長一些,在棍未及潘古閣的心口時,對方的槍已紮入自己的體內,然後,潘古閣便會被他們臨死時的反擊擊斃,但兩人迅速撤招換式,長棍一擺,身影向後飛退。

“砰!”兩聲悶響,夾著另一聲悶哼,三人同時被擊得後退。

“哧哧!”立刻又有數桿長槍向兩人飛刺而至。

岳陽門的弟子平日訓練的成績此時完全給展現出來,他們配合的速度、角度都讓兩位大漢吃不消,只得一退再退。

“呼!呼!”兩人一腳踏空,終於又從大船上掉了下去。

潘古閣並沒有停留,雖然心頭一陣暗駭,手中猶覺得酸麻異常,但並沒有絲毫減退戰意,他也並沒有空去理會太多,兩名劍手已經立於船舷之上,雖然已被眾弟子纏鬥,可依然勇悍無比,且又有莫食鬼的鬼杖從缺口卷起一道颶風狂湧而上。

大船依然在錯身,船上的兩面大帆已經完全化為飛灰,但火光依然在躍動。

“呼呼!”有幾道飛索已經搭在大船的護板之上。

秦天寶的船此時離大船有六丈的距離,因為如此巨大的船,想在如此水道中突然橫移,那是沒有可能的,何況秦天寶的船已經吃進了大量的湖水,船身有些傾斜。

對方已經放下數艘快艇,像是靈活的水蛇,在水中逼到。

潘古閣甩出一支箭,身子也追著箭尾向莫食鬼射去。

大船上已到處灑滿了鮮血,和著滅火的湖水,有些滑膩膩的感覺。

箭是滑的,滑溜有若空氣中的游魚,從岳陽門眾弟子的空隙中穿了過去,臨近兩名劍手三尺時,才響起了銳嘯。

潘古閣的箭術的確已經到了高手的境界,在岳陽門,掌門的武功並不一定是最好的,至少刁龍便不是,潘陽新與費青天兩人的武功,便不會比刁龍遜色,只是兩人都無心做門主而已。

潘古閣的武功盡得潘陽新真傳,在年輕一代中,隱有第一高手之稱,比起岳陽門的有些長老也不會遜色半分,有直追刁龍之勢,其勢之淩厲實叫人大吃一驚,包括莫食鬼。

莫食鬼還未曾立穩身,所有的長槍完完全全地都轉移到他的身上,兩名劍手根本就幫不了任何忙,因為潘古閣的那一箭和這一槍的氣勢已經完全的把兩名劍手罩住,稍動即會引來那缺堤大江一般滔滔不絕的攻勢。

“叮!”左邊的劍手手中的長劍挽出一朵劍花,便將勁箭截下,但潘古閣的紅纓槍卻不似勁箭那般輕巧。

“轟!當!”兩聲暴響,潘古閣的長槍靈蛇歸洞般地縮了回來,身形也頓了一頓。

兩名劍手卻暴退兩步,是因為潘古閣沖擊的力量與一去不回的氣勢,使兩人受挫。潘古閣未作任何防守,全都是進攻搏命的招式來挽回局面。

潘古閣的確不需要守,因為自有岳陽門的弟子為他擋住兩名劍手回擊的攻勢。

莫食鬼在身形未穩之下,根本就無力作出有力的還擊,而現在卻被潘古閣將兩名劍手逼得後退,使他能夠活動的範圍更是少得可憐,又有近十支長槍毒蛇般嚙過來,他惟有一聲長嘆,退飛回去,但仍然被長槍挑開了一道血槽,一聲慘哼離船而去。

潘古閣與各弟子之間的配合默契異常,就在潘古閣被逼退,和莫食鬼被迫落船下時,五支長槍以半圓的角度,將兩名劍手的所有進路全部封死。

潘古閣知道,這兩人已不可能再在大船上呆上兩息時間,以他們的功力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這樣接連瘋狂的攻擊,所以他很自信,很放心。不過,也不由得暗暗叫苦,因為這時又從船舷的護板上夜鷹般地飛過四道人影。

鉤索在他們的衣袖中收落,幸好此時樓內有一蓬箭雨橫灑而至,並不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機會,在他們的鉤索一搭在護板之上時,船樓裏的箭手便發現了他們,只等他們飛落。

潘古閣當然不會靜待,在他行動的同時,又有一排很小的袖箭射向四人。

潘古閣終於松了一口氣,但手中的長槍依然毫不松懈,因為他從對方的身法上認出了對方是誰。

△△△ △△△ △△△

刁漠然與仇恨兩人的身形逐漸加快,在岳陽門中脾氣最怪的便是他們兩人。

刁漠然是出名的冷漠無情,不愛說話,但做任何事情都絕對能夠辦得最好,無論什麽問題都會以最快、最直截了當的方法去解決,因此,在岳陽門中,無人不懼怕他,刁龍對他都欣賞有加。兩年前在岳陽門中,他只對三個人非常尊敬,第一個是潘陽新,第二個是費青天,第三個才是他親哥哥刁龍,他只疼愛一個人,那便是刁夢珠,最看得起的也只有一個人,那便是潘古閣。

仇恨的脾氣最火爆,手段最兇狠,殘酷,對門中的弟子老愛發火,對敵人冷酷無情,他也不太喜歡說話,因為三句不好就要發火,那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雲大夫說經常動怒,會有損肝腑,而且對三陰焦脈等經脈也會造成很大的傷害,所以他便不說話,不過誰都知道他的內心深處藏的依然是善良。

仇恨此時又動了怒火,他決定用這個世界上最殘酷的手段來折磨這些見不得人的狗賊,因為對方居然如此陰狠,用兩顆“轟天雷”去對付一個弱質女子,其心之毒可以想象,說實在話,他對潘古閣也是最看得起,最敬佩的,甚至比對潘陽新的尊重更勝一籌,而刁夢珠不僅是潘古閣的未婚妻,也是一位非常討人喜歡的姑娘,又是幫主之女,叫他怎不怒?不恨?

刁漠然眼中快冒出火來,刁夢珠是他的侄女,一生未娶妻的他總將刁夢珠視為己出,因此對刁夢珠的疼愛比刁龍尤甚,可是,這一刻,一切都化為泡影,怎叫他不恨,不痛?

刁漠然與仇恨的身後還有一隊岳陽門的弟子,有總壇壇主,只是他們的身法比不上兩人,但並未追丟。

前面幾道黑影的身形也快捷異常,但追出數裏後,便不過三四丈的距離了,讓刁漠然驚奇的是這幾人似對岳陽門附近的地形與岳陽門內的崗哨清楚異常,否則,他們絕不可能避開岳陽門所布置的所有機關。

黑影掠上一塊山地,並不很高,刁漠然與仇恨對這塊山坡的熟悉比對自己指甲有多長還要清楚。

不過此時他們卻有一種不太妥的感覺,但與黑衣人只不過兩三丈的距離,怎能就此放手,二人猛地暴吼一聲,身形再加快,將夜幕的寧靜完全撕裂。

異變突生,前面的四道黑影竟在同時不約而同地伏下身子,在地上疾滾,刁漠然與仇恨心中一驚,但在他們根本就來不及細想時,便聽“嗖嗖”一陣疾響向兩人逼來。

雖然是黑夜,夜幕可以作出任何掩護,但來物依然瞞不過刁漠然與仇恨的眼睛。

是一排排密密的箭雨,從四個黑衣人的頭頂掠過,這是早有默契的。

是陷阱,兩人的心頭來不及升起這個念頭,身形便就地一滾,對這裏的每一塊土地,他們都了若指掌,他們有把握避過這一排排箭雨,所以毫不猶豫地滾身倒地,像四名黑衣人一樣滾動,但是他們發現了一個錯誤,可能是致命的錯誤。

這是陷阱,的確是用來對付他們的陷阱,而且這一切的安排都是作了最精密的計算和安排,對方豈會不知道他們對這地形熟,正因為對方絕不是傻子,而且是絕頂聰明,所以刁漠然與仇恨中了他們的計。

刁漠然與仇恨的的確確是能夠將這一排排箭雨避過,可是他們卻發現,他們一向十分熟悉的土地如今卻長出了一些很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尖銳異常,是刀子,絕對是,刁漠然與仇恨一向是刀口舔血的人,豈會對刀子陌生,不僅是刀子,而且是毒刀子,他們已經感到了一陣麻癢和麻痹。

刀子上都塗了黑漆,全都只有五寸左右露在土外,兩面都有刃口,刀尖很鋒利,似乎正等著刁漠然與仇恨滾上去。

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飛快地彈身而起,迎上了第二輪勁箭,還有四道黑影似颶風的狂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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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大夫的臉一片陰沈,不停地在房中踱著方步,顯然刁夢珠的傷勢的確太嚴重。

“雲大夫,珠兒的傷勢怎麽樣?”費青天焦慮地問道。

雲大夫的胡子掀了一掀,嘆了口氣道:“有是有救,但恐怕我的醫術有限,珠兒的臉上會留下幾個永不能磨滅的疤痕。珠兒的內腑,八脈有五脈被震傷,幾大主要筋絡也給震傷,再加上大量失血,心中又有悲傷的瘀氣未化,欲結未結,我也只能保住她的性命,使她傷勢不再惡化而已。”

“什麽?”費青天失聲問道。

雲大夫吸了一口氣,又深沈地道:“不過,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可以治好她。”

“誰?”費青天與吳岸然不由得同聲急切地問道。

“他便是醫隱者付春雷!只是他很少見外客,也不知道他肯不肯出手!”雲大夫有些擔心地道。

“付春雷!他在哪裏?我就不信他會不出手救珠兒。”費青天一驚,旋又急切地問道。

“付春雷對各派的成見很深,而且他隱居的地方很秘密,若不是偶然的機會,我們采藥碰到一起了,我也不會知道他的住處,若沒有熟人帶路,我們根本就不可能見得到他,因此,我決定親自去一趟,同時也要將珠兒一起送往,付春雷從來都不會出谷為別人治病,所以這些安排全靠二位長老,越快越好。”雲大夫嚴肅地道。

“那好,我立刻安排連夜起程,否則,恐怕會影響門主吊喪之事,不知付春雷隱居的地點有多遠?”費青天急不可待地問道。

“他的隱居地點便在新灘口附近,走陸路大概需要一天的車程,走水路最快也需要二天,不過我們若走陸路,定是顛簸得很厲害,這對於珠兒的傷勢很不好,因此,我們只能走水路,在龍口上岸。”雲大夫平靜地道。

“好,我們就走水路,立刻起程,相信在後天早晨定可趕到,吳長老,門中之事就由你與仇老二、刁老四主持一下。”費青天拍了拍吳岸然的肩膀,沈重地道。

“好,老大放心地去為珠兒治傷,門中的事我自會打理,等閣兒回來,相信一切都會好一點的。”吳岸然鄭重地道。

“嗯,全看你們啦。”費青天嘆了口氣道。

△△△ △△△ △△△

“想不到,竟是‘天妖教’的貴客光臨本船,失禮之處還請包涵。”潘古閣一邊向四人逼去,一邊豪爽地笑道。

那四人一聲不哼,他們根本就沒有哼聲的機會,因為這一排排箭雨與袖箭不是好惹的,何況他們正身在空中,又無處借力移身,可以說是情況不妙到了極點。

四人當然不甘心坐以待斃,身體周圍舞起一團刀光,希望能將這些勁箭與袖箭阻上一阻。

“當當當……”連珠炮般的一陣暴響,夾著四聲慘叫,傳了過來。

潘古閣一陣冷笑,這樣的距離內,勁箭的力道是最大的,而袖箭也能發揮出最好的作用,這四人絕不可能人在虛空中能夠擋下這麽多的箭,潘古閣自信與這些人單打獨鬥,絕對可以勝上一籌,可是就連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也不可能將這些勁箭全部避開。

四人每人身上都插有一兩支勁箭,這是他們根本就未曾預料到的結果,他們估不到這阮江分舵的大船上今天夜晚會有這麽多的安排,而且在這樣慘烈的情況下,依然如此有條不紊地作戰,且還有隱藏的好手。

第二排袖箭在幾道狂撲而來的勁風之前攻至,潘古閣的紅纓槍在空中似一片熊熊的火焰在燃燒推進,速度不會比那袖箭慢多少。

在火光的映照下,敵方四人的臉色大變,他們終於也感覺到了死亡的恐懼,這些箭尖似塗有劇毒,使他們的肢體漸漸麻木,而且剛才擋去那密密的箭雨,手臂也都變得非常麻木,如何還能接得下這一輪攻擊?所以他們決定退。

退,也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船舷上的護板都是以很堅很厚的木板圍成,才可以擋住勁箭的強攻,而不能射穿,何況這一排袖箭似毒蛇般如影隨形。

甩出袖箭的是仲武與阮江分舵的副舵主符金邦等人,他們只以火焰將自己剛才在湖中所沾的寒氣全部驅散,符金邦與另一名兄弟休息的時間最長,已進入了最佳的狀態,見對方四人居然由護墻上躍下,便立刻飛撲而至,竟同時出動六人,可見他們對這四人之重視,另十幾人沖到右船舷以大弓長槍對付秦天寶放下的快艇,使大船的防守能力大增,他們誓要一舉阻殺敵方高手,以壯士氣,所以攻勢之猛,實難以想象。

那四人一陣嘆息,知道全體撤退已無望,於是分別以兩人一組,一前一後,前面兩人的刀勢激展,而後面兩人卻悶哼一聲,竟弓腰去硬撞護板,撞開護板才有生路。

“叮叮!”夾著幾聲慘叫,四人又再次被袖箭射中。

“轟——轟——”護板也被後兩人全力一撞給撞出了兩個大洞,兩人噴出大口鮮血直墜而出,但另兩人卻絕沒有如此幸運。

那兩人似是負責斷後,知道自己絕對走不了,竟以死相拼,不過卻因為身上中了數支毒箭,又因擋住這麽多袖箭,手臂有酸麻的感覺,運轉很不靈活,七人只用一招便讓兩人根本沒有發出慘叫的機會。

潘古閣不由得一陣大笑,心情確是得意異常,暗想若在平時,這四個人中任何兩人都會叫他頭痛,可此時卻只用一招聯擊便將之除去,豈不大為快哉?他當然不會介意以什麽方式將對方截殺,在這種情況下,只求殺敵的結果,根本就不需要問過程。

仲武與符金邦等人相視而笑,這是一種在生與死中超然的樂趣,這是大劫中的快意,全都是真誠的流露。

他們幾人此時幾乎已經到了船尾,因為大船即刻要沖出這個包圍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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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漠然與仇恨一聲怒吼,身形倒射,他們知道已墜入敵人苦心安排的陷阱裏,生死只在這一刻之間。

勁箭很快,在兩人的肚子上都帶起一塊皮肉,兩人一聲悶哼,險險地避過這一輪勁箭。

但他們又立刻被四名黑衣人的殺氣所籠罩。

四桿短槍,兩柄長劍,在黑漆漆的夜晚卻引起了一場比北風更冷厲的氣流,四雙狠厲而明亮的眼睛似是巨蛇的青瞳,讓人毛骨悚然。

刁漠然與仇恨感到一陣虛弱,不僅那地上所埋的半截刀尖塗有劇毒,那些勁箭也有劇毒,而且毒性各不相同,但他們的劍依然劃了出去。

聚集了全身功力的一擊,絕對讓人心驚,絕對有足夠的殺傷力,岳陽門的武功並不弱,雖然以水功為主,可終也是武林一大門派,其武功自有獨到之處,刁漠然與仇恨的幾十年功力更不能小看。

“叮叮!”六人的身形各自暴退,刁漠然與仇恨拄劍而立,那四人的功力當真是非同小可,招式又狠辣無比,兩人身上又多添了數道傷口。

四個人的攻勢也完全給瓦解,而且每個人也都受了些輕傷,與刁漠然和仇恨對峙。

刁漠然只感到一陣疲軟,吸了口氣淒然道:“想不到你居然出賣我岳陽門,我刁漠然這一生雖然對別人很冷漠無情,可是卻從來沒有半分對不起你的地方,而大哥對你也是恩重如山,可你卻背叛岳陽門,還忍心這樣殘酷地對付珠兒,為什麽?究竟是為了什麽?”

那瘦削黑衣人的劍顫了一顫,眼中的狠厲也淡了一淡,但卻並沒有說話。

“哼,這個世界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但並非什麽事的發生都需要理由,如果你實在想要找到理由,或許閻老子會給你一個正確的答覆,你們就先下地獄吧!”那魁梧黑衣人的目光無比狠厲地冷哼道。

“費超然,你以為我認不出你這王八蛋嗎?還虧老大把你當弟弟,你簡直是豬狗不如,我岳陽門哪一點對不起你,你要叛門去做‘天妖教’的走狗?”仇恨怒火沖天地吼道。

“哼,岳陽門對我好不好我自己知道,不用你說,你們岳陽門的每一個人都是假仁假義,表面對我費超然禮敬有加,卻總是拖我費超然的後腿,否則哪有吳青峰當長老的份,我也不至於總是當個小小的副總管,這個有名無實的狗屁東西,老子不稀罕,而天妖教卻能給我名和利,給我女人,你們死後,岳陽門的掌門便是我掌中之物,這有何不好?”那握劍的魁梧黑衣人冷厲地道。

“難道你連你親生的哥哥也要殺嗎?”刁漠然冷冷地道。

“無毒不丈夫,成大事者自然會有小的犧牲,成帝王者,殺子弒父大有人在,我有何不能做?大不了將他軟禁一生,送到很遠的地方讓他去享享清福不是更好。”費超然不含一點人味地道。

“費兄講得好,我會回去向赫連護法為你說些好話,相信費兄定會前程無量,我們‘天妖教’需要的便是費兄這樣的人才,將來費兄能成為我教聖使也說不定呢!”立於費超然身邊的那名高瘦的大漢微笑道。

“費某先謝過兩位使者,將來我費某若有所成就,定不會忘記二位使者的大恩。”費超然冷冷地道。

“哼,原來也不過只是一只哈巴狗而已。”刁漠然冷冷地道。

“哼,死到臨頭還敢逞口舌之利,想必你們也快到毒性發作的時刻了。”那一直閉口不言,手握雙槍的大漢冷冷地道,聲音就像是從冰縫中吹出的風。

仇恨與刁漠然望了望那從山頭走下來的十幾名背負長弓的箭手,心中一陣絕望,於是兩人立刻做了同一個決定。

△△△ △△△ △△△

潘古閣的身形立刻出現在船尾,傲然持槍而立,睥睨地望著正向船尾攻來的汨羅會幫眾及莫食鬼,還有正逼近的三艘快艇。

他的身後分立著符金邦與仲武,對那六艘正在傾斜的敵船發出一陣陣冷笑。

“秦天寶,這叫天作孽,猶可說,自作孽,不可活,哼,別以為有‘天妖教’做後臺便可以發狂,你也太小看我岳陽門了,今日之所賜,我潘古閣他日定當加倍奉還。”潘古閣望著正駕著快艇追近的秦天寶“嘿嘿”冷笑道。

“哼!”秦天寶只是冷哼一聲,並不作答,反而催艇更疾。

莫食鬼、段清揚暴喝著與兩位握棍大漢狂撲而至。

段清揚獨手持刀,其刀氣依然狂猛異常,顯然在斷手後,苦練刀法,只待今日這一擊。

可惜,他們遇到的卻是占盡長兵刃之利的潘古閣,長槍本身就長有丈二,又處於高處,豈是他們能強攻而上的。

但莫食鬼卻多了“江南第一火器”轟天雷,或許知道想炸潘古閣是不可能的,但用來炸開大船的艙壁卻很有效。

“轟——轟——”幾聲幾乎把船尾給炸得沒有了,若非潘古閣與眾人後退得快,也給震入水之中。

“嗖!嗖!”一排排勁箭,向莫食鬼兜頭射到,使幾名好手全都倒退而去,不能靠近,大船與戰船完全錯開,使大船兩側少了很多後顧之憂,全部的人手集中在船尾,第二層船艙也立刻安排有人,可惜大船的壽命也不長了,整個船尾沒入水面之下,但波浪依然向船艙裏獻上一些水花。

“蓬——”一蓬煙花在天空中爆出七彩的迷霧,在空中持續達數息之久,才流星雨一般地灑落。

這是潘古閣放出的求救信號,只要方圓二十裏內有岳陽門的弟子定能夠看到,且將以最快的速度趕至,在漆黑夜空,這蓬煙花顯得耀眼異常。

剛開始,潘古閣還以為只不過是“四流塢”與“汨羅會”相勾結而對自己的大船展開攻擊,卻想不到“天妖教”也派出這麽多好手,使得他不得不重新考慮。

快艇追得更快,莫食鬼也駕著快艇,若非勁箭相阻,恐怕快艇上的人早已飛身躍上了大船。

“開往湖心島!”潘古閣低喝道。

“不行呀,舵主,湖心島方向又有他們的船駛了過來。”仲武回頭望了望低聲道。

“他媽的,看來他們早就算好我們會突圍而出一般。”潘古閣望了望由湖心迅速移近的兩艘大船怒罵道。

仲武與符金邦一陣錯愕,全因潘古閣平時很少會用粗話罵人,而今天突然冒出來一句“他媽的”,既新鮮又感到他心情之惡劣。

“仲武,吩咐大船與那兩艘敵船相撞,越猛越好,其他的兄弟迅速從小艇和快艇離開,自行靠岸,要小心一些,我們的三十位兄弟依然未從岸上發來信號,可能是有些麻煩,我們三人留下,帶上十五名兄弟留守船上,留三艘快艇與十八副水靠,快一些。”潘古閣急切地道,同時手中拿過一張大弓,很瀟灑地拔出三支勁箭,分別夾在三個指縫之間,仰天一陣豪笑道:“天妖教的朋友,承蒙你們客氣,送了我這麽遠,實在是感謝至極,敝人倒沒有什麽很貴重的禮物表示感謝,惟有送上三支利箭以示我武人的尊重啦!”

“嗖嗖嗖!”三支箭竟在同一時間成品字形射出,向靠得最近的那一艘快艇上立於船頭的大漢射去。

“哼,將死之人,也敢逞勇!”那名大漢不屑地道,但他的手並沒有靜止不動,沒有誰能對這三箭無動於衷,在他的心頭也是暗駭不已,心道: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這人用的居然是一根笛子,在火光的映照下,笛身是黝黑之色,而此時舞起來,卻帶著一種勾魂攝魄的厲嘯,使人聽起來極不順耳,幾欲嘔吐的感覺。

“鬼笛麥成風!”潘古閣不由得驚叫道。

那大漢並不答話,因為在他笛子推出去時,那三支箭立刻又有所變動,竟有一支突然加快,使他防不勝防。

“叮叮!”那大漢擋開了兩支勁箭,但第三支卻在第一支被擋開之時,又突然增速,幸虧被他身邊的一名握短槍之人震開,才免去被刺之危。

“果然好箭法,原來是我麥成風小看了你,怪不得能在三年前將我弟弟斬殺!”那大漢不含半點感情地道。

“想不到麥成風也會成為‘天妖教’的走狗,真是世事難以預料!”潘古閣奚落地道。

“哼,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乃千古不移之真理,能蒙赫連護法看得起,已經是我的榮幸!”麥成風不屑地道。

“想不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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